决定动鼻子这件事，我憋了小半年。镜子里的塌鼻梁像块软面团，特别是拍照侧脸时，那道弧度总让我泄气。网上翻了好多天资料，对比了不少地方的评价，约了上海那家名字带"瓷"字的机构面诊——纯粹是看到几个分享帖里提过，做完后鼻尖的转折度挺自然。
接待室是柔和的米白色调，顾问没急着推荐项目，倒先递了杯温水，让我别紧张。我说想要鼻梁高一点，但鼻头不能太尖，带点柔和的弧度。她点点头，直接带我去见了手术医生。那位女医生看着四十来岁，手指特别纤细。她捏了捏我鼻翼两边的皮肤厚度，又让我仰头，指腹轻轻按压鼻小柱位置。"基础不算差，就是山根低，鼻头支撑弱"，说着拿铅笔在面部照片上勾勒线条，"用你耳朵的软骨垫鼻尖，自己组织融合快，鼻梁用假体做衔接过渡。"解释完还拿出几块假体材料让我摸手感，硅胶软一些，膨体带点微孔纹理。选材料时有点犹豫，医生直接说："别纠结名字，选和你鼻背贴合度高的。"定了膨体，主要考虑它和骨头衔接更隐形。
手术前一晚没怎么睡好。当天消毒区域凉飕飕的，护士给我左手扎留置针时小声问："要不要听歌？"我选了钢琴曲单曲循环。麻醉是静脉注射，前一秒还听见器械轻轻碰撞的叮当声，下一秒就断片了。醒来时已经在观察室，鼻腔里塞了止血棉条，呼吸全靠嘴，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。护士立刻用棉签蘸温水润我嘴唇，又托着我后颈喂了几勺米汤。疼的反而是耳朵——取耳软骨的地方火辣辣的，冰袋敷着才缓解些。
前三天肿得比较凶。颧骨附近泛青，眼袋肿成小气球，我妈视频时吓了一跳。每天用生理盐水棉签小心清理鼻腔边缘的血痂，冰袋轮换着敷眼睛和耳侧。到第七天拆鼻夹板，护士动作很轻，但撕掉胶带时牵扯得我倒抽气。镜子里鼻子裹着厚厚的胶布，像个粗糙的雕塑毛坯，山根高得突兀。"假体还没贴合呢，消肿后就协调了"，医生助理看出我表情僵住，笑着递来小镜子让我看鼻尖，"耳软骨已经和皮肉长一块儿了，你看鼻头这个转角，是不是你想要的圆润感？"
真正看出变化是在半个月后。淤青褪成淡黄，鼻梁高度开始自然回落，原先那个扁平的鼻尖有了微微翘起的弧度。更惊喜的是耳后的伤口，结痂脱落后只剩一道浅白的线，藏在耳廓褶皱里几乎看不出来。同事发现异样是在一次部门聚餐。坐我对面的小林突然盯着我说："你减肥了？脸立体好多。"另一个同事搭腔："鼻子是不是悄悄变精致啦？"我含糊带过，心里偷着乐——他们没人看出我耳朵的代价。
三个月时回机构复查，医生捏着我鼻尖左右轻轻晃动，"耳软骨够稳固了，揉鼻子没问题"。有次挤地铁被人撞到鼻梁，疼得飙泪，赶紧去拍了X光，结构倒是稳的，虚惊一场。现在偶尔摸鼻尖还能感觉到耳软骨那点微妙的硬度，像是身体里藏了颗小星星。
回头看这趟折腾，比较深的体会是两条：一是多和医生磨细节。我要求鼻尖微微翘但不下垂，医生就把雕刻好的耳软骨翻来覆去调整角度，后来拆线时发现鼻小柱基底那多垫了一毫米的软骨碎粒，说是防后期下垂的"小保险"。二是修复期得有耐心。我拆线后一周就急着化妆，结果鼻翼边缘有点泛红，被顾问电话"教育"停用粉底一周。这些零碎经验，算是对那段"用耳朵换鼻子"的日子一点真实注脚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