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七点,我攥着术前须知单站在医院走廊,消毒水气味混着冷气钻进鼻腔。护士站电子屏跳动着手术排期,我的名字赫然在列。这是全麻吸脂手术当天,从踏入医院那刻起,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。
术前准备:被放大的感官国内外
换上病号服时,布料摩擦声在寂静的更衣室格外清晰。护士递来温热糖水,指尖触碰的瞬间,我注意到她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月牙:“别担心,全麻就像睡一觉。”这句话像颗定心丸,却没能完全压住胃部的抽紧感。
进入手术等候区,心率监测仪的滴答声此起彼伏。邻床姑娘攥着解压球,橡胶变形时的吱呀声让我跟着咬紧牙关。主刀医生带着三维建模图走来,指尖在腰腹模型比划:“今天重点处理马甲线区域,切口选在脐周褶皱处。”专科术语的堆砌反而让现实感变得模糊,直到麻醉师举着面罩靠近,乳白色雾气漫过视野时,我才惊觉自己已躺在手术台上。
麻醉实施:意识沉入深海的前奏
静脉留置针刺入时带来凉意,麻醉师轻声报数:“3、2、1……”药物推注的瞬间,舌根泛起金属味,像含着枚生锈的硬币。监护仪警报声突然刺破寂静,我挣扎着想问“怎么了”,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。眼前浮现走马灯般的画面:大学毕业典礼的礼花、头一次租房时漏水的***、健身房镜子前捏起腰间赘肉的手指……这些记忆碎片在意识消散前疯狂闪回。
再次改善感知时,喉咙像被砂纸磨过。鼻腔插着氧气管,每次吞咽都牵动后颈的滞留针。护士调整输液速度的手势在视网膜投下虚影,我试图开口,却只能发出气声。模糊听见护士说:“苏醒期会有点冷,给你加温毯。”果然,暖流漫过肩胛的瞬间,记忆开始重组。
术后观察:清醒与混沌的交界带
观察室的电子钟显示14:27,距离手术结束已过三小时。按压腹部的触感像隔着层海绵,护士解释这是加压包扎的正常反应。邻床姑娘正在家属搀扶下练习行走,她每挪一步,床头的输液架就跟着摇晃,晃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真正让我清醒的是阵痛泵启动的提示音。虽然术前反复被告知“全麻苏醒期无疼痛”,但当麻药代谢完毕,腰腹的酸胀感仍如潮水般漫上来。护士递来止痛片时叮嘱:“前24小时是肿胀高峰期,多翻身促进引流。”我数着***上的格栅,发现每块瓷砖缝隙里都藏着未干的胶痕。
离院时刻:虚脱与释然的交织体
夕阳斜照进走廊时,我套上准备好的宽松运动服。术后专用塑身衣在腰腹施加着温柔而坚定的压力,仿佛在提醒身体记住新的轮廓。丈夫搀扶我起身时,膝盖不受控地发软,这种失控感与术前因紧张而发抖的状态形成奇妙呼应——原来生理性的恐惧与药理性的虚弱,都会让身体失去重力。
坐在返程车上,车载广播正播报晚高峰路况。我望着窗外流动的车河,突然意识到这场手术更深的印记,不是术前想象的疼痛,而是全麻导致的时空错位感。那些被药物抹去的几小时,像被按了删除键的视频片段,徒留记忆断层处的茫然。而此刻逐渐清晰的,是身体正在经历的蜕变——它或许不理想,但终将属于更从容的自己。